終究是肉做的

國小的時候，已經是高年級的學生自由度相對比中低年級高，老師不太管學生在玩什麼遊戲。有一次，班上一個男同學坐在樓梯扶手往下滑(其實很多人都會，只差 在能滑多遠，會的人不會覺得這有多危險)，那時候不知道是怎麼樣，他整個人就從樓梯中間往下掉，他的腳被樓梯中間穩固扶手的支架勾到，掉到一樓地面的時 候，聽在場的同學說看得到他腳傷得很嚴重，看得到皮下組織中黃黃的部份……頭也有嚴重受傷，不知道是在掉下去的過程中撞到還是頭著地，聽在場的人說他的臉 都歪了……
這 位同學隨即被送到醫院，住了好幾天，也昏迷了好幾天，那幾天班上一些跟他比較好的同學哭得死去活來，下課就跑去看他，假日也跑去看他，我那時候沒去看他， 也沒流下一滴淚(根本就是章魚的女兒)。好幾天過去，他終於出院了，出院後第一天回學校上課，我看到他的臉歪了，不過腳好了，他的右臉頰腫了起來，就像嘴 裡含了一顆網球般，因為濃還沒退，那塊顯得有點黃黃的(根本就是網球)，慢慢的，他的臉消腫了，不過我怎麼看都覺得還是歪歪的，他好像也很習慣歪臉的生活
這個同學現在還活得好好的，就住在我家附近，但我們沒在聯絡，只有遇到會打個招呼，之前還有看過他騎著他家的機車去買早餐，車上還有大大的字「老婆餅」，是的，他家在賣老婆餅！

高 三快畢業的時候，那天剛好是段考，第一堂課考統計，上課鐘一打全班都在座位上坐的好好的等監考老師來，只少了兩個人，一個是統計小老師，一個是班長(的樣 子)，過了一會，我還在想怎麼監考老師還沒來的時候，班長用跑的回來了，看他很喘，他帶回來的消息是：統計小老師早上從他家頂樓往下掉。全班嚇一跳，過不 久，幾個教官就來到教室，導師也來了(導師教統計)，搬來一個小盆子，發給全班一人一張紙，要我們在上面寫下要跟統計小老師說的話，然後折好，從第一排的 同學開始一個一個把這張小紙條丟到教室後面的小盆子裡(我忘記裡面有沒有生火)。統計小老師是個平常話很少的男生，長的不帥，黑黑的，長了很多痘痘，也不 怎麼高，身材算是當時班上男生裡最標準的，理科成績非常好。老實說我跟他不熟，跟他說過的話用十隻手指頭數還很夠，寫紙條的時候我沒有感到一點難過，只覺 得好突然。我頭低低的在折我那張紙條的時候，教官經過以為我在哭，還拍拍我的肩。我在第一排最後一個，丟了紙條很快又回到我的座位上，班上氣氛一片哀淒， 慢慢的我被感染了，忽然覺得有點難過，然後眼睛溼溼的
段考過後，找了一天全班坐校車去他家看他，也帶了一件簽滿所有同學名字的制服要去燒給他，去 之前老師要所有人放幾葉艾草在身上，說這樣可以保平安。校車從淡水開到樹林，大家來到他家人搭的靈堂前排好開始後面的程序，那時候我一直在想他是怎麼掉下 來的。聽說他是掉在一樓的機車上，當晚踫的一聲很大聲，驚動了鄰居，警察上頂樓看時，說發現他往下跳的地方有統計課本、零食和鑰匙……，他房間的燈也還亮 著。想不透，警察想不透，我也想不透
－敢坐在頂樓往下看的人，一定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
他的妹妹是學妹，跟他一樣話少，膚色黑，但個頭小得多，比我還矮。聽同學說在家裡時，他妹很兇，他都要聽他妹的，印象中有聽說事發當晚他們還吵了一架

大前天，一個朋友騎機車出車禍，從出事那天昏迷到現在還沒醒過來，當天開完刀後一直都在加護病房沒出來過……這次，也是好突然，好多人好擔心好難過
－會騎快車的人，一定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

很久前，跟一個同學通話，剛好有台救護車經過，同學馬上說「你們那裡怎麼有救護車！」我那時還跟他說那很正常，我家前的這條馬路常會出車禍，久了就習慣了
前天，知道這個消息後，也開始害怕起救護車的聲音，偏偏這幾天救護車好多，一天都要聽到個兩三次，每次聽到，心就……


人，終究是肉做的